海也

今天的舞駕家依然一如往常。

但氣氛似乎有些微妙……
「我回來了。」揹著上課用的書包，二郎走進家門喊。
「「歡迎回來。」」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回答，但出來迎接二郎的，卻只有三郎一個人，聽聲音判斷估計另一個是正在打遊戲沒現身的四郎吧。
二郎走到客廳，果不其然地看見四郎趴在沙發上打遊戲，旁邊不遠處坐著正在看釣魚雜誌的一郎。
大概是看雜誌看得太入迷了吧。為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回來的一郎，二郎如此自我解釋。
「咦？五郎呢？」二郎東張西望，偌大的客廳怎麼看就只有他們四個人。
「啊，我們放學的時候五郎說朋友邀他去打網球，所以會晚點回來。」四郎一邊打遊戲一邊回答。

平常五郎放學回來會負責準備晚餐，偶爾三郎會負責準備，有時一郎跟四郎心情好會幫忙準備，但論廚藝還是年紀最小的五郎比較好。
只是有時候五郎放學後有朋友聚會或是有其他事情比較晚回來，就只能他們幾個準備晚餐。

「那我們要叫外賣嗎？」三郎問二郎，「冰箱裡也沒什麼食材能做料理了，而且……我們今天忘記去買菜了。」話中帶了點停頓，三郎看了一郎一眼後說。
「嗯，那想吃什麼外賣我來叫吧。」二郎拿出外賣的單子，家裡的兄弟就只有他廚藝最差，所以準備料理什麼的他也幫不上忙，只能負責叫外賣。
「我想吃拉麵！」三郎舉手喊。
「吃拉麵的話我沒意見。」四郎依舊是打著遊戲回答。
「那我也吃拉麵好了，就選這家吧？」二郎拿出拉麵單的單子。
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的一郎忽然開口：「我要吃壽司。」
「「「诶？」」」其他三人因為這番話而看著一郎，尤其四郎更是難得打遊戲打到一半抬頭起來看他。
「可是其他人想吃拉麵……」二郎代表三人說道。
「我說我要吃壽司就是要吃壽司！」一郎異常地激動，平時的他從沒像今天這樣如此堅決。
三郎試圖開口打圓場：「那個，不如改叫壽司吧，我也想吃壽司。」
「咦？但是三郎你不是想吃拉麵嗎？」四郎因為三郎忽然改變心意感到疑惑，再說比起壽司，他比較喜歡吃拉麵。
「是沒錯啦……」三郎回答，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一郎。
「怎麼了嗎？」察覺到氣氛好像不太對勁的二郎問。
「我說吃壽司就是壽司！話說我才是大哥吧？為什麼是你來決定我們吃什麼啊！」一郎生氣地大喊，語畢便離開客廳，留下對他的話一頭霧水的三人。
「……是怎麼了？一郎今天脾氣有點暴躁啊？」四郎反應過來，「而且平常我們說想吃什麼外賣他都不會介意的，今天卻反常地堅決自己的意見。」
「三郎，你今天跟一郎都在家的吧，」二郎問，「是發生了什麼事嗎？」
三郎原本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說的，但被這麼一問也只好說出實情：「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」

＊　＊　＊

回想起那些街坊居民們的閒語，躺在房間床上的一郎就覺得心情煩躁，拿起枕頭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其中，試圖不去想這件事。
原本今天跟三郎開開心心地準備去超市買做晚餐的食材，想著偶爾兩人一起下廚做些料理也不錯，在去超市的路途中剛好看到一家章魚燒店，於是兩人便停下腳步叫了一份章魚燒，誰知道在等老闆做章魚燒時，不遠處有一些人的對話傳到他們耳中：
「吶，那是舞駕家的一郎跟三郎吧？」
「現在還是學生上課的時間，在這時候出現應該是他們兩個沒錯。」
「話說前幾天我遇到舞駕家的二郎，他還跟我打招呼，真的很有禮貌呢，服裝儀容也很整齊，很有哥哥的樣子呢。」
「他唸的學校也是名校吧？」
「對啊！明明是這麼個一表人才的孩子，實在是很難想像一郎跟他是兄弟，更別說是他的哥哥了。」
「想想大哥都這樣了，三郎這樣也不意外，這麼看來二郎真的是十分優秀呢。」

他人的閒言閒語一句句刺中一郎的心，連弟弟三郎也無辜中槍，看著已做好的章魚燒，一郎開口：「三郎，我們回家吧。」
知道此刻的一郎已沒心情去超市，三郎點頭：「嗯。」然後付錢給店家後，兩人提著章魚燒便回家了。

明知道自己不需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，但一郎卻還是對此耿耿於懷，甚至因此遷怒二郎，即使二郎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，甚至很多自己處理不來的事大多都是二郎幫忙打理好的，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大哥的樣子的關係吧……

『叩、叩』敲門聲響起，伴隨而來的是二郎的聲音：「一郎，你在裡面吧？」
聽到二郎的詢問，一郎不打算出聲，只是拉了件被子把自己蓋住。
二郎見一郎遲遲不回答也不開門，又聽到房間裡有像是在拉被子的聲音，便明白對方大概就躲在被窩裡，於是開始自顧自的說話：「事情經過我們剛剛聽三郎說了，也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說了，這件事一郎你並沒有錯。」
不對。我剛才不該對你們動怒的。一郎在心裡道。
「說實話，其實我很慶幸一郎是大哥呢。」帶著笑意，二郎轉身背面房間，靠在房門說著：「我曾經想過，如果我是大哥的話，也許三郎跟四郎還有五郎……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的過著他們想要的生活了吧。」

什麼意思呢？一郎一時無法理解，於是開口問：「為什麼？」
「也許……其實也不一定，但如果我是大哥，大概會給他們帶來壓力吧。」二郎苦笑，「而且我自己會覺得應該要有身為大哥的榜樣，因而擅自替他們決定各種事情，這樣對三郎他們來說活得太痛苦了。」

此時一郎才驚覺，原來二郎曾經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嗎？
但是二郎卻從來沒跟自己建議過這樣做。

「所以我很慶幸你是我們的大哥，因為有你，三郎他們才能活得自由。」二郎抬起頭，「我也是，如果沒有你，也許就沒有現在的我。」
「嗯？」
「還記得以前我在準備大考的時候嗎？」二郎笑著，「你叫我專心準備大考，家裡的事情你會處理要我別多想，甚至還要其他弟弟有事找我時先告訴你，那時候的你真的是很有大哥的樣子呢。而我最後也順利的考上現在的學校。現在偶爾還是會想到，如果當初沒有一郎你，也許我就無法把心思放在大考上了吧。」
「那都是過去的事了。」一郎咕噥。
「所以，現在換我幫忙了，」二郎轉過身面對房門，「一郎只要做自己就行了，不管別人怎麼說，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大哥，不只是我，三郎他們也是這麼想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一郎仍然有些糾結。
「別忘了，我好歹也是他們的哥哥。」二郎說道，「你不是一個人，偶爾依賴我一些也沒關係的。」
「……可是我已經很依賴你了。」一郎無奈表示，二郎一直以來幫自己處理了很多事情，自己已經不是偶爾依賴的程度了。
「那，再多依賴我一點吧？」二郎想了一下後問。
「可以這樣嗎？」
「嗯。」
「真的可以嗎？」
「當然可以。」

『喀』的一聲，房門應聲被打開，只見一郎探頭道:「……那，我要豚骨拉麵。」
知道一郎說的是什麼事，二郎便笑著回答：「好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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